【校园文】飞鸟与她 （全）
001.
飞鸟低空掠过，偶尔停在电线杆上，人一惊，鸟儿又展翅而飞。今年的八月比往年更热一些，夏蝉躲在树枝里叫着，伴随这最后一道铃声，安静在夕阳余晖里。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空调的冷气涌出来，年轻女人往外面看了眼，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我说下课了吗？一天到晚就知道等下课。”
每天都要重复的陈词滥调在今日仍躲不过，女人抱着肩说，“下课。”
文具与书本的碰撞在那两个字后爆发，还带着拉链摩擦布料的愉悦。这声音有多悦耳，只有那些盼着下课的人才知道。陆之昂做好了冲刺的准备，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单肩包斜挎在肩上，球鞋早就奔着门的方向去了。
“你尿急？” 颜末转头问了句，瞄了眼还站在门口的班主任，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放屁。” 他努努嘴，抬手在她的肩上拍了下，“我约了人打球，你和小司先回去。”
“都要高三了还打球？陆之昂，你还想不想考大学？”
“嘿——你怎么跟我妈似的。傅小司，把她给我绑回去！”
傅小司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哼了声，表情漠然。他收拾东西的动作没停，只是视线有意无意瞟到正前方的那人身上。
“陆之昂！你当我愿意管你啊，要是你妈问你今天为什么晚回家，我可不帮你兜着。“ 她脾气上来，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把课本塞进包里，连后脑勺都显着烦躁。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老师看到你们啦。”
立夏的声音软糯，小小的音量在他们这些大嗓门中显得格格不入。她抚了抚颜末的肩，又转头拍拍陆之昂的桌子，示意两人休战停火。
“还是立夏好，” 陆之昂露了笑容，语气缓和不少，“识——大——体。” 他凑到颜末耳边一字一字道，话音刚落便脚底生风，再一抬头已经跑出教室。
“我再跟他说一句话我我我…”
“一会要下雨。”
傅小司起身，悠然地把书包搭在肩上，有些犹豫要不要把随身雨伞给立夏，可一转头就看见她抽屉里的那个黑色雨伞。
这伞他认得。
002.
夏夜傍晚的风有些急，但也吹不散天上的黑云。低旋的气压把人挤在空气里喘不过气，迟迟不来的雨偏在这时落下，不大不小的刚好拦住去路。陆之昂站在器械室门口，脚边搭着汗湿的球衣，身上还能拧得出水。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只能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发呆。
雨下得愈发的急，在泥地上打出深浅的水坑，眼前已经是蒙蒙一片，透过水帘才勉强看见前面的路。这天是不是下漏了？他想着，无聊的拿手去接雨，冲力打在手心，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温和。
“你没病吧。”
很不适时的，有人打破了他的行为艺术。陆之昂一惊，缩着手臂往屋檐下躲了躲。
“你怎么还没回家？”
“英语老师让我去帮她改一下作业。”
陆之昂噢了声，往边上靠靠，给她留出位置。颜末小小的个头偎在墙边，手上抱着的书包还有雨痕。两人并排缩在短窄的屋檐下，一时间里都没说话，只听着疾风骤雨拍在土地里的声响。
“诶…”
“诶…”
“你先说！”
“你先说！”
两次都是异口同声，这种巧合在曾经发生了无数次。颜末刮了他一眼，拿手抹开书包上的水渍，慢慢道，“陆之昂你没带伞？”
“借别人了。“
颜末眼皮没抬，任他的声音溜进耳里。
“都这个点了，你不怕你爸担心？”
“还好，我爸正忙着七夕活动，没空理我。”
她抓着包的手慢慢松开，吐出一口郁气，心里明亮许多。陆之昂点点头，把‘七夕’两个字又重复了一遍，表情有些茫然，“就是那什么中国情人节？”
颜末抬头，齐刘海下的眼睛很有神气，挨着陆之昂说道，“怎么，一起过？”
“呵呵。” 他谄笑两声，抽起脚边的球衣和书包，一副要逃走的架势。
“我才不跟你一起过七夕呢。今天我又收到了两封情书，干脆就在里面选一个好了。“
“嗯？“ 陆之昂挑眉，不可置信，”开什么玩笑，还有人跟你送情书？“
”都有小女生给你球场送水，还不行有人给我送情书？“
“这——是什么道理。“
他看了眼脚边空了的矿泉水瓶，心里发虚的很。颜末凑过去把他的心虚慌张瞧了满眼，不怀好意的捅了捅他胳膊，”要不，比一场？“
“比什么？“
“看谁收到的情书多啊。“
“幼稚！“ 陆之昂哼哼，有些不屑。
“你就是不敢比，怕什么输啊。“
积水在雨地里慢慢渗过路坎，如潮水般涌到鞋跟前。陆之昂把人往里面一拉，带她躲过。
“有什么不敢的，输了怎么办？“ 他挑眉，和颜末比赛还从没输过。
“如果我输了，你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的可乐我都包了。要是你输了——“ 她顿了顿，“就给我写封情书。”
“成交。”
赢了是三个月的免费可乐，输了不过是随便写几个字了事，这种便宜买卖陆之昂还是会算的。阵雨来的快走的也快，天色转暗，夕阳也不躲了，从云里爬出来，把晚霞晕色。几片梧桐叶在雨中打落，飘在水潭里，少男少女走在小路上，衣角被滴落的水珠浸湿。
“陆之昂你伞呢？”
“怎么又问一遍…借人了。”
“噢。” 颜末点点头，“我也没有伞。”
“嗨，傅小司有伞，你刚刚应该跟他一起走的。”
大男孩说话潇洒，咬字吐音清晰，颜末听得一清二楚。她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诶，不对啊。你不是说有两个人给你送情书嘛，他们怎么不把伞借给你？”
“陆！之！昂！”
嬉闹声闯出狭窄的小道，飘到宽阔的马路上。行人侧目望着这一对正纠缠着的少男少女，眼里好像是羡慕也好像是在感叹青春真好。
雨过天晴之后的天，总会有彩虹出现。
003.
连着三节随堂测试，满管儿的黑色水性笔写到没墨，右手胳膊酸痛到抬不起来，连喝口水的间隙都没有就进入了下一场测试。
陆之昂犯了懒病，翻翻试卷，全无兴致的写了几个字就趴在桌上转笔。指缝中的笔溜得极快，看不见影儿的就从食指转到了小拇指，再顺着回来。他侧了个身，看着窗外驻足的小麻雀，恨不得自己是那只飞鸟，能在教室外的天地里自由翱翔。烦躁地翻了个白眼，又把目光放到前方高高竖起的马尾辫上，红色的爱心结绳紧紧卡着黑发，发尾几根细毛扫在他书桌前。
百无聊赖的拿笔尖挑了挑头发，陡然想起昨天跟颜末打的赌。收情书？不是难事，难的是怎么让她们现在就给他写呢？他往立夏的方向看看，实在不行找立夏帮忙写一封，反正她也没说要谁给他写。有种投机取巧的小兴奋感，伸了个懒腰，恶作剧似的用力拉了拉颜末的马尾辫，前面的人吃痛，回头丢了一记白眼。
下课铃刚响，陆之昂就迫不及待的把立夏拉出教室，避开颜末探究的目光还有傅小司的不耐烦，找个僻静的地方才松手。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针掉落的声音，这般寂静弄得立夏有些不安。她抓着衣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陆之昂轻咳声，面上怎的就染了一层红晕，可能是跑的太快了，他想。
“立夏……” 五秒的停顿，他抬手抠抠后脑勺，这个要求有点难以启齿，”能不能……”
牙膏挤得连立夏都着急。
“能不能……给我写封情书？”
长吁一声，好在终于把话给说出来了，他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角落的暗影里有布料摩擦墙壁的声音，可他什么都听不见。
“之昂，你开玩笑的吧。”
“不是，我的…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给我写一封情书。” 他居然口齿不清的打起结巴，“要是你觉得不公平，我也可以给你回一封。”
立夏想了半晌，噗嗤笑出来，没有回答他。
“要不，我先给你写，然后你回给我？” 陆之昂没了办法，好歹也是校草级别的，要一封情书怎么这么难。
角落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立夏往那个方向瞟了眼可什么都没看到。陆之昂涨红的脸，她好像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拒绝。
“怎么突然要情书？”
“就是跟人打…算了，不说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他捏捏立夏的肩头，也不等她答应，抬脚溜了，余音还不舍的从前面传来，”一定要帮我啊！“
按着上课铃刚打响的那一刻，陆之昂才踏进教室。穿过长长的走道，大步流星的往最后一排走去，倒数第二排的那个位置是空的，只有桌面上摆着的一个粉色信封，用正楷写着‘颜末收’。
原来这就是情书啊？陆之昂拍拍脑袋，居然还这么正式的拿信封装着。他不客气的拿起信封，十分耐心的把‘颜末收’三个字用他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读出来。刚准备拆开看看文笔如何就被人抽过去，他抬头，颜末的面无表情吓了他一跳。
“哟，借我看看。瞻仰一下您的风采。“
颜末把情书塞到抽屉里，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抓起笔在练习册上写起来。陆之昂讨了个没趣，悻悻地拿出书本翻着，”别骄傲，我马上也有一封情书。”
立夏闻言，避开老师雷达式的目光，偷偷扭头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他点点头，可还是不死心的重重踏在颜末的椅子上，不过，颜末一点反应没有。
七夕好像就是明天了。
004.
颜末一直都觉得陆之昂是个暖心的男生，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只是对立夏会比对别人更好一点。有时候她总在想，是不是自己不如立夏，是不是没有她温柔可人，毕竟她总在和陆之昂斗嘴争吵，像只炸毛的母老虎。
男生都喜欢温柔可爱的女生吧，颜末想着，笔尖戳在纸上，划出深浅的印子。抽屉里摆着刚收到的情书，她一点都不兴奋，甚至是厌烦了那些千篇一律的赞美词。立夏正奋笔疾书写着什么，她瞥了眼，看见题头上的‘致陆之昂’。还真是个实心眼的女孩，颜末苦笑，手伸到抽屉里把粉色信封撕碎。早晚都是废纸，现在撕和以后撕结果一样…
冗长且沉闷的一节课，数学老师也有些无精打采，黑板上的板书无意识的走歪，和课程表撞在一起。数学老师回过神来，把垮下来的眼镜推上去，从厚酒瓶底的后面看到正在愣神的颜末。
“颜末，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
良久都没见着她站起来，数学老师又喊了两遍，待到第三次，手上的粉笔头一齐飞过去。陆之昂连忙拍她的后背，她猛地抬头，笔头刚好落在黑色的裤裙上。
“上课开小差，颜末你怎么回事？” 数学老师要给自己立威，口气不善，“这节课站着上。“
板凳脚擦在地板上，拖起长长的尾音，是刺耳却也醒神。颜末耷拉着脑袋站起来，把刚刚问题的答案说了一遍，错误百出。老师用鼻孔冷哼，没给好脸，”成绩好也不能不把老师放在眼里。“
“老师，这道题的答案是y=x/(1-x)在区间负无穷到1之间单调递增。“
陆之昂的时间点掐得刚好，老师话音刚落就踢开板凳把答案一鼓作气的说出来。
“救场如救火，你就说怎么谢我吧。“ 他身子前倾，对做鸵鸟状的颜末小声说道，全然不顾老师探寻的目光。颜末瞥了他眼，把脑袋埋得更深。
怎么谢你？谢你让我上课听不进去？
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陆之昂，你站着干嘛？坐下。“
颜末转身，看到他站在阳光里伸了个懒腰，是午后的慵懒，还有一脸的笑意盈盈。他和她一同站着，些微的身高优势让陆之昂一低头就能望见她高高竖起的马尾辫，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想再扯一下。
“老师，我坐着犯困，站起来就不困了。”
“毛病。” 老师拿手指了指颜末，“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005.
下课铃打响五分钟，数学老师的唾沫星子还在往第一排的同学身上撒，下面好几个人不耐烦的摔笔敲桌，试图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往往这个时候，老师是最没有眼力见的，非等到剩下的时间只够往返一趟厕所才勉为其难的说了句：”下课。“
颜末低着脑袋把桌上的练习册收拾干净，望着数学老师离去的背影长叹口气。陆之昂正伸着脖子看她，一张纸轻飘飘的飞到自己面前。
“致陆之昂…”
他抓着纸把第一行的几个字读出来，嗓门不大，可刚好也能让颜末听见。嘚瑟的把纸在她跟前晃了晃，整张脸都是小人得志。
“情书，我也有。现在一比一平。”
颜末深吸一口，把涌上来的郁气又吞回肚子里。并不想理会他那副嘚瑟模样，扒开陆之昂挡在身前的手，拿着笔记本往外面走去。他跟着，白卡纸卷成一团塞在裤子口袋里。
“等到明天我不信你还有第二封。”
长长的走廊，总有熟悉的同学经过，时不时的跟他俩打招呼，又对着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陆之昂放慢步子，悠哉地走着，颜末的身影还在视线中。还未等他转身回班，她停了下来，面前还立着一个高大男生。
什么情况？真有第二封情书？陆之昂没敢走近，隔着几根柱子看着这两人。
高大男生有些腼腆，还没等颜末说话，脸上已经红了一片。他从身后掏出一个长竹筒，小心的打开，把里面的一副素描倒出来。
“颜…”男生还没想好怎么称呼她，犹犹豫豫，“颜同学，我…我知道你喜欢画画，这是我给你画的肖像素描，你看看喜不喜欢。”
颜末往后瞟了眼，柱子却挡住了视线。她点点头接过，认真的看着纸上画，那是自己的侧颜，连睫毛和脸上的阴影都是恰到好处。右上角有正楷写着的“颜末”两字，这字她认得——那封粉色情书的主人。
“不知道……不知道我的情书你看了没有。” 男生的脸愈发红了，都烧到了耳朵根。
“呃……”她该怎么回答？说看了还是已经被她撕了？“ 写的挺好的，文笔不错，你作文肯定分高。”
撸了撸分开的刘海，一阵心虚。
“那…那以后去画室能不能……”
“不能——她家不允许她早恋！“
男生错愕的抬头，刚好看见陆之昂抱肩走来，窘地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
“我看看这素描，啧啧…”他二话没说拿过画纸，很是懂行的模样，“线条僵硬，眼角嘴角都没抓好，还有这个眼神……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给个’良‘都对得起你了。”
颜末一脚踏在他白球鞋上，深深浅浅的留下黑印子。
“我十岁都比你现在画的好了，赶紧回去多练练再出来丢人。“
“陆之昂！“ 她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喊着他名字，把他推到一边，很不好意思的对男生说道，”这位同学，我觉得你画的很好，真的！你是想说以后一起去画室是吗？可以的可以的。“
男生闻言，本被陆之昂羞辱得没人色的脸终于恢复正常，感激的跟颜末鞠了个躬，把素描纸连着竹筒一起塞到她手中转头就走，”谢谢。“
006.
“你觉得他画的好？！搞没搞错，你可是国画大师的弟子诶。“
颜末没理他，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零界点，不是发不发泄的问题，而是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句。陆之昂又拿过画，点点上面铅笔盖过的眼角嘴角，摇着头。
“你看这眼角，你再看着睫毛，还有阴影…….”这怎么能算好呢？连他一个业余选手都知道不好，“再说了，你还答应他一起去画室，小心我告你老爸：你早恋！“
“陆之昂你王八蛋！“ 这一腔怒火还是没忍住，对着陆之昂扫射起来。她拿着笔记本往他身上砸，还不解气把竹筒甩过去。
“停停停停！“
“你画的好你去画啊，埋汰别人算什么英雄？羞辱别人你开心吗？“ 求饶也没用，密如雨点般的拍打虽然不疼，但也带着颜末的怒气。
“我不是画过立夏吗？“ 上次绘画课，老师让他们自行组队画人物肖像素描，颜末上去画老师，他和傅小司立夏三个人互相画。
听到立夏这个名字，颜末冷静下来，好像是戳到了痛处，是无法言喻的心酸。她知道他对立夏是比对别人好一些，相处这么多年，陆之昂还从来没给自己画过一张肖像画。
“行了，等有空了，我也给你画一幅。“
他扯平被颜末打皱的衣服，有些谄媚有些发虚。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晦暗不定的脸色，知道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
不能把颜末和立夏相比较，这是傅小司的原话。
颜末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带着水汽。她夺过他手里的素描纸装进竹筒，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到老师办公室。陆之昂站在原地，懊恼不已。上课铃早就响过了，走廊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他抓起裤兜里的那张情书，想也没想就扔进垃圾桶里。
这个赌就当他输了吧。
007.
七月七又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的雨。
陆之昂没骑车，举着黑色雨伞站在校门口等人。过往的学妹纷纷回头看着他，眼里冒着星星。今天可是七夕，不知道谁这么好运让陆之昂等上一等。
颜末抱着画册从小道走到校门口，身边是昨天那个腼腆男生。男生举着雨伞，刚好把两人罩在伞下的小小空间里。他们好像有很多话聊，从画画到音乐，再到最喜欢的电影，每一项都聊得很来，谁也没看到站如雕塑的陆之昂。
“我往那边走了，拜拜。“
“要不我送你……”男生的手还没撤下，举着伞等待她的答复。
“不用了，很近的。”
她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粉色雨伞，啪嗒一下撑开，礼貌的点点头，余光把不远处的那人放进眼里。男生悻悻然地把伞移开，说了声’再见‘就往另一方向走去。
帆布鞋不耐水，踩不过几个坑就湿透了。颜末在前面走着，陆之昂跟在后面，他也不敢贸然上前，毕竟两人已经一天没说话了。
“你能不能不生气了？我错了。” 陆之昂还是决定破冰一次，赶了几步走到她身边。颜末抬眼看了看他的黑色大伞，不说话。
“我觉得你通情达理的时候特别可爱。“
没反应。
“我真错了。”
陆之昂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可就是觉得对不起她。两人并排走在一起，谁都没再说话。眼看拐角就是颜末家的别墅，陆之昂停下脚步，在包里摸索起来。
一个花色信封和一张塑封素描纸。
他拿着两张纸递到她面前，态度恭敬，神色却不自然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写情书还有送肖像素描。还记得昨天那个粉色信封上用正楷写着的’颜末收‘，他也照葫芦画瓢的找了一个信封，字虽然不算好看，可也是工整。
颜末犹犹豫豫，信封上的名字是她无疑，还有素描上的那张脸，嘴角勾起的弧度是她最开心的样子。
“我输了。“
“什么输了？“
“咱们打的那个赌，我输了。“ 陆之昂看着花色信封就觉得脸红，赶紧把东西塞到她手里，”那个我…我把情书撕了。“
颜末挑眉，眼底是盖不住的欣喜。她翻过素描纸，终于知道陆之昂水准的肖像画是什么模样——眼角带笑，鼻梁挺立，还有上摆的嘴角弧度。
“画的不错。“
“哪有…“ 他难得的腼腆，“你们今天去画室了？”
“嗯。”
“以后一起去呗，我…我还得再练练素描。”
陆之昂有些结结巴巴，终于不是那般理直气壮和理所应当。七月七日的雨见证了他人生第一封情书，也让他知道什么是酸涩。
“回家再看！” 他转身把背影留给颜末。
“陆之昂！”
挥挥手，希望自己的白衬衫没皱。
【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的窗前唱歌，又飞去了。
秋天的黄叶，它们没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
*摘自泰戈尔《飞鸟集》
END
在那么多青春校园剧里找不到共鸣，可能是因为那从不是自己的青春。
我的青春没有可爱的同桌，没有帅气的学长，只有满脸痘痘和酒瓶底厚的眼镜框。
也许很多人的学生时代都很普通，日子是平静如水毫无波澜，可那就是我们的青春，独一无二的少年时光。没有再回去的可能，只能在记忆里一遍遍回味。
七月七日，希望你那边是晴天。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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