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规矩

【深男】【番外】 山河


【深男】番外 山河


1946年夏 重庆

清晨的街道里是扫地翁簌簌的扫帚声,还有街头小贩的叫卖声。厚窗帘后的两人在床上翻了个身,嘟哝了两句转头又睡去。这样的早晨美好到无以复加。

隔壁间里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李小男有些认命地看了眼身边呼呼大睡的人,十分不情愿的起身穿好衣服朝隔壁房走去。

小宝一大早的就被饿醒了,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没看到爸爸也没看到妈妈,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砰】的一响,门从外面打开。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端着一碗稀粥走进来,他拍了拍弟弟的身子,做了几个鬼脸,小宝终于止住了哭声咯咯地笑了起来。

【皮皮,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呀。】

那个叫做皮皮的男孩朝着李小男微笑的摇了摇头,她突然想起,皮皮没有听觉。李小男做了几个哑语的手势,虽然有些不太标准,但看的出来还是用心学过。

 

‘我想早点起来给弟弟做早餐’

 

‘这些妈妈都可以做的,以后啊,妈妈一定起早床,给你和弟弟做早餐好不好。’

 

‘妈妈,爸爸说你肚子里还有个小妹妹,要好好休息。’

李小男接过皮皮手中的稀粥,拉了条凳子坐在床边给小宝喂粥。

 

‘皮皮,去把爸爸叫起来。’

皮皮伸头在小宝的脸上亲了一口,蹦蹦跳跳的去隔壁叫爸爸。

 

陈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鼻子痒痒的,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刚准备发作就看到面前皮皮放大了的笑脸。他伸手把皮皮捞上了床,压在自己怀里,用手挠着皮皮的小肚皮。

【看你还打不打扰我睡觉,小东西。】

皮皮在陈深怀里咯咯笑得扭来扭去,隔壁还在喂小宝的李小男也听到了动静,暗道了声两个小祖宗,转头又开始奋力地跟小宝做斗争。

 

自离开上海也已经有接近五个年头,当初【医生】身份败露,陈深带着李小男离开上海前往重庆。离开的时候,李小男浑身是伤,全身连一块好皮都没有。陈深一路带着她,走一站休息一站,等到了重庆时,一年已经过去了。好在重庆方面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房子和生活用品,但碍于陈深曾是汪伪特工的特殊身份,军统就迟迟没有为他安排职位。

陈深的手艺活不错,他在家楼下开了个剃头铺子,每天早上带着两把椅子,一套剃头工具还有一杯浓茶就到了铺子里。陈深的剃头手艺好,人也活络,久而久之的熟客渐渐多起来,街里街坊的老嫂子和小姑娘总会拿着把椅子坐在剃头铺子门口跟陈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在他们眼里,陈深是个极其幸福的男人,家里有个漂亮老婆,还有个可爱的儿子,只不过儿子是个哑巴,这应该是他们唯一的不足之处。他那个漂亮老婆性子有些辣,看着陈深和小姑娘们聊天,有时候还会吃味。不过,陈深总是和颜悦色的看着她,任她生气撒泼也不还口。

 

又过了一年,军统才给陈深在行动处里给了个职位。陈深犹豫了好久,现在的生活过的实在太过美好,谁都渴望过平淡幸福的日子,他和李小男也不例外。况且现在他们身边还有皮皮,还有李小男肚子里的孩子,陈深真的有些犹豫还要不要再回到曾经刀尖舔血的日子里。

 

陈深关了一天铺子,独自一人走到嘉陵江边,点上了三根烟。一根是给嫂子沈秋霞的,一根是给唐山海的,还有一根是给自己的生死兄弟毕忠良的。他静静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放着这些故去人的音容笑貌。

 

嫂子,我会好好照顾皮皮和小男。

 

唐山海,碧城在国外过得很好,你放心。

 

老毕,你我兄弟二人终是不能同年同月死,花雕为你满上。

 

陈深有些哽咽,深呼了口气,好容易才把眼里的泪花给憋了回去。如果自己逃避,这些为了革命而牺牲的人还有什么意义。好日子会来的,只不过不是现在。脚边的三根烟慢慢的烧完,烟灰被风吹进了嘉陵江,随着江水流到远方。

那是1943年的夏天,离抗战结束还有两年。

 

李小男知道陈深要重回行动处的消息的时候,感觉肚子里的宝宝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她捂着肚子慢慢的坐回椅子上,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远处。

终于还是要面对的,两年的平静生活,她觉得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幸福到她觉得这辈子可以就这样过去了。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自己的使命。

皮皮看到李小男捂着肚子,连忙从房里跑出来看她。皮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李小男,她仿佛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姐姐的影子。是啊,姐姐是为了革命而牺牲的,也是为了国家的复兴而牺牲的。就算是为了皮皮和姐姐,她也应该和陈深一起重回革命事业,而不是窝在大后方里过‘神仙日子’。

 

暗黑色的中山装穿在陈深身上显得有些老气,李小男踮起脚给他理了理衣领,又帮他卷了卷袖子。皮皮在一旁捂着眼咯咯的偷笑。陈深伸手在皮皮嫩嫩地脸颊上轻轻一掐。

【小东西。】

 

1945年八月 抗战胜利,日本人签订了投降书。陈深呆呆的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耳朵里反反复复的回放着【抗战胜利了】的广播声。他喃喃自语着,手有些抖,颤颤巍巍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却没端稳,【啪】的一声,杯子在地上摔个粉碎。碎碎平安。窗外的鞭炮声庆祝声都往陈深的脑子里涌去。他终于有些相信抗战是真的胜利了,胸腔里的酸涩感染到了眼睛和鼻子,慢慢的红了眼眶。

嫂子,山海你们都可以安息了。

还有那些为了抗日救国而献出生命的中国人,你们都可以安息了。

 

1946年夏 陈深依旧潜伏在军统局里,他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小心的过日子,小心的传情报。李小男依旧是他的上级,只不过陈深不再是【麻雀】,而是【病人】。他也不再是那个孤独的人,他有家,有妻子,有孩子。他的信仰也不再无枝可依,他的国家也不再处于水深火热中。他幻想着有一天,他可以大笑,可以大哭,可以去纪念那些已经牺牲的壮士。他也可以抱着小宝,牵着皮皮去嘉陵江边,指着遥远的东边说,你们的亲人都在那边看着你们。他也可以在某个空闲的下午,拿着把剃头剪子走家串户。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得等多久,还得牺牲多少无辜的生命。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陈深仿佛就如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花,有草,有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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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都快被我抠破了也写不出来,就写了个番外。也算是我对麻雀另一种结局的脑洞。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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